韓立一邊用手指輕敲起桌面,一邊推敲著心中的疑問。
“這位公子請,您這邊坐!你點的菜馬上就上來了。”一位身穿白短褂的店小二,引著一位二十七八的藍衣青年走上了二樓,並把他帶到了韓立隔壁的一張空桌旁坐了下來,然後就急忙的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。
這位藍衣青年長的五官端正,濃眉大眼,眉宇間頗有幾分英氣。
他坐下之後就環顧了四周一眼,剛好和韓立的目光碰到了一起。
韓立感到對方的眼神中有種莫名的深邃之感,似乎有種奇怪的引力就要把自己吸進去一樣,韓立吃了一驚,連忙把頭扭了過去,臉色也微微一變。
這個人也意外的驚愕了一下,但隨即冷看了韓立一眼後,就轉過頭去,不再理睬這邊了。
韓立臉色有些白,剛才對方的那一眼讓他有種裡外全都被看穿的感覺,讓他非常駭然。
這種一眼就被人看透的滋味,韓立還是第一次嚐到。
藍衣人等酒菜上滿了一桌後,就開始大口吃喝起來,而且吃的十分香甜,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。
韓立此刻卻有些坐立不寧,坎坷不安起來。
他這時雖然沒用天眼術觀察過對方,但從藍衣人身上隱約散出的那種強大靈力,還是硬生生的把他給震攝住了。他很清楚,對方絕對是法力比自己深厚多的修仙者。
韓立此前一共只見過餘子童和金光上人兩名修仙者,這二人一個是**法力全失的元神,另一個則法力低微的可憐,一見面就讓他給幹掉了。因此韓立對修仙者瞭解的還是不多,在他心目中還是充滿了神秘色彩,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對方比自己強大多的情形。
“這藍衣人不會像自己對金光上人那樣,毫不客氣的把自己一出手就給滅掉吧?”韓立不禁往最壞的地方想去。
結果在韓立心煩意亂的提心吊膽中,這名藍衣人吃完了自己的飯菜。他取出一個手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,就扔下一錠銀子,飄然而去。從頭到尾都沒有再向韓立這邊望過一眼,似乎已把韓立忘得一乾二淨。
韓立等到此人徹底離開酒樓之後,才長長出了一口氣,癱躺到自己的椅子上,藍衣人吃飯的時間雖然很短,但他卻覺得如同過了一整天一樣漫長,給他的那種精神壓迫太大了,如同和誰剛剛生死大戰了一場一樣。
這時,那名藍衣人出現在了街頭另一端的巷口處,那裡有另外一名三十許歲的黃衫男子在等候著。
“老三,怎麼來遲了?我們還要和大哥他們會合呢!”黃衫男子有些不滿的說道。
“嘿嘿!二哥,別生氣嘛!我只是數年沒吃到世俗間的飯菜,又去品嚐了一番!”藍衣人嘻笑著說道。
“就你嘴饞!給你說過多少次了,我們修仙之人應該清心寡慾,忌諱這種大吃大喝。可你就不聽,你這一吃一喝,起碼讓心性又降低了不少。”黃衫人瞪了藍衣人一眼,沒有好氣的教訓道。
“呵呵!知道了,知道了,下不為例!對了,我在吃飯地方見到了其他修仙者。”藍衣人為了轉移話題,急忙把遇見韓立的事搬了出來。
“哦!是嗎?對方法力深不深厚?”黃衫人果然把注意力轉到了此處來。
“法力淺的很,看樣子剛到了基礎功法七八層的樣子,才勉強夠參加昇仙會的資格。真搞不懂?這樣淺的法力也來嵐州湊什麼熱鬧,難道真以為能走狗屎運,能在昇仙大會上最後勝出嗎?”藍衣人把嘴撇了撇。
“對方年紀大不大?”
“十七八歲的樣子。”
“這就對了,對方十有**是跟著長輩一齊來的,應該是來想長長閱歷和開開眼界而已。估計等下個十年再召開昇仙會時,此人才會真正參加。”黃衫人笑著說道。
“我說呢!這樣說起來對方資質還算可以了。如果再過十年的話,這人也許真可以達到我這樣的水準。”藍衣人得意洋洋的說道。
“你少自賣自誇了!就你那剛剛練成的第十層功法,這樣的水準,每年的昇仙大會多的是。真練到第十一,二層再誇口也不遲。”黃衫人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,然後不再理這位活寶,轉身離開了。
“真是的,要是不服用築基丹就能練成十層以上,那我還來參加什麼昇仙會!直接去拜師不就得了。”藍衣人嘟嘟囔囔的跟在其後,也離開了這裡。
第一百零七章墨玉珠
韓立當然不知藍衣人和黃衫人的對話,他還再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,雖然對那藍衣人的視若無睹也有些氣惱,但很清楚兩者間實力懸殊的韓立,還是大有逃脫昇天的感受,渾身上下都輕鬆了許多。
經過藍衣人這一攪和,韓立的心無法再靜下來,原來平和的心境一去不復返了。他嘆了口氣,站了起來,準備結賬離開酒樓。
這時樓外的大街上,突然傳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馬蹄聲,而且由遠及近,越來越清晰起來。
韓立精神一振,原來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了原位,並把目光重新向街面上望去。
根據孫二狗的情報,這馬蹄聲應該是墨府大小姐墨玉珠從城外歸來了。
聽說這位墨府千金從小不愛女紅,只愛舞槍弄幫,並且從驚蛟會高手那裡學會了一身不弱的本領。
最讓人張目結舌的是,這位墨府小姐竟對打獵這本應是男兒的活動特別的酷愛,三天兩頭就要騎馬到城外樹林裡大肆活動那麼一圈。因此惹得許多追求此女的公子哥們,也天天架鷹驅犬的追尾在其後,希望能近水樓臺先得月,獲得此女的好感。
當然,那位吳公子來了以後,自然也不出意料的加入到這一活動中來。
當韓立聞知這些訊息之後,對這位墨玉珠小姐也大為好奇,必定一位這麼有性格的女兒家可是很少見的,希望此女不會讓他失望。
現在十幾名騎著各色駿馬的人,從大街的一頭急奔而來。為的兩人是一男一女,男的是名劍眉朗目、身材修長的英俊青年,女的則身穿火紅獵裝、頭披紫色斗篷,無法看清其嬌容。
眨眼間,這些騎馬之人就越過了香家酒樓的門前,從韓立的眼前衝了過去,最後在墨府的門前停了下來。
原本分站兩側的勁衣大漢,立刻有一位滿臉麻點的迎了上去,他衝著為的男女恭敬的稱呼道:
“大小姐、吳公子,你們回來了,今天的收穫如何?”
“還不錯!湯二,把馬牽走,再把這些野味處理一下。”身穿獵裝的女子脆聲說道,並伸手把頭上的斗篷摘了下來,露出了一張驚心動魄的豔麗臉蛋,然後從馬上輕輕一躍而下。
“是的,小姐!”這名叫湯二的漢子似乎不敢多看此女的豔容,急忙接過了韁繩向宅院偏門走去。
雖然離墨府大門有些距離,但韓立在樓上仍從側面把此女的面容看了個七八分,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,那晶瑩似雪的肌膚,挺直小巧的瓊鼻,烏黑明亮的眼睛,紅亮誘人的杏唇,沉魚落雁、羞花閉月大概就是這樣子了。
“此女就是墨玉珠了!怪不得能惹得整個嘉元城的公子哥為之瘋狂,國色天香、傾國傾城就是對她的最好註釋。”韓立心裡不由的想道。
那英俊青年和身後的男女這時也紛紛下馬,其中自然也有人也把馬引了過去。
那青年微笑著走到墨玉珠跟前,低聲說了幾句什麼,引的這位墨小姐臉上一片緋紅,輕捶了青年肩頭幾下,接著羞澀的白人青年幾眼,然後玉足一跺,一溜小跑的進了大門。而那青年呵呵一笑後,也風度翩翩的走了進去。
“這人就是吳劍鳴?倒還真會哄女孩,並且長的也可以嘛!”韓立酸酸的想道,他很有自知之明,知道若論相貌,自己恐怕拍馬也趕不上對方。
“而且看起來,那墨玉珠和這位吳公子相觸的不錯,感情很深啊!”他又皺了下眉,覺得此事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好處理。
“不管怎麼說,那暖陽寶玉一定要弄到手,而且要抓緊。畢竟身上的陰毒非同小可,說不定它會提前爆!”韓立顯得有些憂心忡忡。
他再深深的看了墨府一眼後,就喚來了小二,結了帳離開了酒樓,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棧。
韓立在客棧內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,還是決定採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,準備單刀直入。
他打算夜裡悄悄的去見那位主持驚蛟會的嚴夫人,然後用墨大夫事先留給他的信物,直接去揭穿那位冒牌貨取信於墨府,至於怎麼拿到那寶玉,則只有見機行事了。
既然決定已下好了,韓立也不再瞻前顧後,他老實的在房內閉目養神,為晚上的行動做準備。
不過在此期間,那位墨玉珠的豔麗面容老時不時的浮現在他腦海裡,怎麼趕也無法完全消散去。
“難道自己喜歡上了這女子了?”韓立有些不自然的想道。
但隨後他又自我安慰了一下:“一個長的如此漂亮的女子,自己被其吸引也是很正常事,並不一定就是喜歡啊。”
作為一個半隻腳踏進了修仙之途的人,韓立雖然在男女事情上一片空白,但仍然下意識的避免男歡女愛之事的生。
到了午夜三更時分,韓立換上了一身漆黑的衣服,偷偷溜出了客棧。
他一路上從他人房頂上輕輕飄過,無驚無險的避過了巡更之人,來到了墨府院外。
他圍著宅院轉了一圈後,還輕笑一下,化為了輕煙,在幾名守衛的眼皮下,進入到了墨府的後院,而那些警衛絲毫都未曾覺到有異常。
第一百零八章夜入墨府
墨府的後院是個不小的花園,裡面種了許多罕見的花草,雖然因天色昏暗而看不清,但那濃濃的花香,還是直沁人心肺,讓韓立不禁深吸了一口氣。
“咦!韓立突然輕呼了一聲,雖然這些花香濃郁撲鼻,但他還是分辨出了熟悉的藥草之香。
“有人在這裡種植草藥。”韓立輕笑了起來,這種熟悉之極的味道,讓他對種植之人大感好奇,看來墨府裡是有人繼承了墨大夫的醫術。
韓立不敢再耽擱下去,就順著園中的小路,往還有***的地方慢慢潛去。
一路之上,韓立現了數處掩藏很深的暗哨,若不是他識覺過人,還真不易覺他們。看來墨府的戒備,嚴密的很。
不過既然被他給識破了,那繞過這些崗哨對他來說,就是輕而易舉的事。
韓立在一幢二層的小樓前,停了下來。
之所以會選上此處,他也只是覺此樓的警衛要比其他地方森嚴的多,足有二三十人守衛在此附近。
韓立看著小樓的二層還***通明,知道里面應該有墨府的重要人物還未曾入睡,正好適合自己查探一番。
於是,他趁著夜色身形快如閃電,一晃之下,人就飛快的到了樓下,然後雙腳一用力,輕巧的翻上了二樓,整個過程一瞬間就完成了,那些四周的明崗暗哨,絲毫未曾注意到韓立的入侵。
韓立緊貼二樓的屋子牆壁而站立,讓身形全都隱入到陰影之內,然後豎起雙耳仔細傾聽房內的情形。
藉著自身人的聽覺,韓立聽到了屋內有女子在說話,看來並不是只有一人在此屋內。
“長平鎮秘舵,解送來銀子七千三百兩。”
“落谷鎮秘舵,解送銀子五千八百兩。”
“藍月鎮秘舵,解送銀子一萬五百兩。”
“五領鎮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
“這些就是上個月,暗舵們送來的銀子,基本上比往年這時少了四分之一還多。”
一陣悅耳的女子聲音傳入到韓立耳中,這聲音清亮而有活力,一聽就是位年紀輕輕的女兒家,只是她最後一句話大有不滿之意。
“娘,這些暗舵的負責人,膽子也越來越大了!解送的銀子一個月比一個月少。”這女該生氣的說道。
“我知道了,心裡有數!”另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女聲響起。
“難道是是墨氏三嬌之一?”韓立精神一振,覺得自己運氣不錯,屋內的另一人看來是墨大夫某位夫人了。
“你老說有數,難道不能想些辦法整頓下嗎?照這樣下去,那些暗舵早晚會不把我們總舵放進眼裡的!”年輕的女孩抱怨道。
“我如今並沒有很好的辦法!要知道暗舵的力量,一向是由你五娘獨自掌管的!墨府其他人根本插不上手去!”女人無可奈何的回答道。
這句話一出,屋內頓時安靜了片刻。
過了好一會兒,才又傳來年輕女孩不甘的聲音:“娘,難道真的讓五娘一直霸佔那些暗舵的力量嗎?要知道,自從前幾年馬叔他們鬧分立,再加上其他勢力的打壓後,暗舵的力量就已經成了我們驚蛟會最大的支柱了。娘你既然是驚蛟會的代理當家人,那這股最大的力量當然也應由你控制啊!”
“話是這麼說不錯。但當年你爹離開時,把這暗舵交給的畢竟是你五娘,我實在是沒有藉口去插手。而且你五娘現在每月都把暗舵大部分利銀上交給了總舵,我就更不好意思再過問了!”女人淡淡的說道。
“可我們驚蛟會本來就很弱了,如果再不把力量整合起來,怎麼還有希望東山再起呢?爹也真是的!既然把驚蛟會的事交給娘你處理了,為什麼還要把暗舵再專門交予五娘了!”年輕女孩的聲音怨氣十足,顯然對她口中的爹大為不滿。
“別胡說!你爹這樣做,自然有他的深意。豈是你這個做子女的亂加評論的!”女人嚴聲訓斥了女孩一頓。
“知道了,我認錯還不行嗎?看來娘對爹還真是痴心不改啊!”女孩似乎對此習以為常,一副不在乎的樣子,反而開口取笑起她母親來。
“你這孩子……”女人對這女孩溺愛異常,只能苦笑著不語了。
韓立這時已經肯定,屋內的女人就是他要找的嚴氏,女孩則應是其與墨大夫所生的墨彩環,看來他真的很幸運,竟然一下就找對了地方。
韓立伸手摸了摸貼身藏著墨大夫親筆信和那個信物,就準備現身和這二人見面。
“娘,那個冒牌貨真討厭!今天在後花園碰到我,竟然對我大獻殷勤,極力賣弄他那幾分文采,一副自認為文武全才的樣子,真讓人討厭!”女孩突然撒嬌般的說出了一句,讓韓立大吃一驚的話來,讓原本邁出的一腳,又不覺的縮了回去。
“你對那個姓吳的客氣點,畢竟他現在名義上是你未來姐夫,別讓他看出破綻來!”嚴氏聞言鄭重了起來,有些嚴厲的說道。
“咳!大姐整天都被此人糾纏著,還裝作對其動心懷春的樣子,真是難為死大姐了!要是換作我,早就一劍砍翻了他。”女孩感嘆的說道。
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,雖然我們知道姓吳的是個假貨,並且也已查明瞭他底細,但為了多爭取些時間,也只有犧牲你大姐的名譽,和此人虛偽拖延了。畢竟敵人聲勢太大,如果知道不能巧取我們的話,恐怕會立即動強攻,我們決沒有勝算啊!”嚴氏的聲音充滿了倦意,話裡透露出了心力交瘁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