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取一個臉盆來,裡面要盛滿清水。”韓立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。
這次沒有輪到張袖兒辦此事,馬榮搶先應聲一溜小跑的出去了。
韓立又回過頭來鄭重的對錢長老和馬門主說道:
“下面我需要二位幫下忙,用內力把李長老身上餘毒逼到幾個特定的穴道,然後我用金針放血解毒法,把毒血放出來,不知二位能行嗎?”
馬門主眼光閃爍不定,但仍應允了下來,錢長老則冷冷的點點頭,答應的很乾脆。
“為什麼要找他們兩人,我難道不行嗎?”趙長老不樂意了,覺得韓立有些小瞧他。
韓立暗歎了口氣,知道還得給這個固執傢伙解釋清楚才行。
“趙長老練的混圓掌,是以外門功夫為主吧!論內力的精純,我還是認為馬門主二人比較合適。”韓立不急不躁的溫聲道。
“這……”
對方被韓立這個軟釘子給碰的無語了。
韓立不在理會有些悻悻然的這個老糊塗,對屋內的其他人以命令的口氣說道:
“除了馬門主二人外,其他人都先出去吧,下面給李長老解毒的手法不宜給大家觀看,而且救治的過程需要絕對清靜,忌諱被人打擾。”
韓立此話一出,讓屋內的眾人一呆,但李氏最先明白過來,她恭敬的深施一禮,說了句:“我夫就擺脫幾位了。”然後就識趣的最先走出屋子。
有了李氏的帶頭,其他人不管是願意還是不樂意,都只好挨個的隨之也回到客廳。
等到馬榮端來了一盆清水後,韓立馬上將其趕出,然後把房門緊緊地關上,只留下在門外面面相覷的眾人。
時間在一刻鐘一刻鐘的慢慢過去,也不知過了多久,臥室的門仍未開啟,隔著房門也聽不到裡面有絲毫的聲響傳出。
這種異樣的平靜,讓等候訊息的眾人都顯得急躁不安,一絲陰影也在無聲無息中湧上大家心頭,就連本來臉色從容的李氏,也有些坐臥不寧的味道,更別說那位火爆的趙長老早已繞著客廳來回走了無數的***。
就在客廳內的人,都完全失去了耐心時,“嘎吱”一聲,臥室的門從裡面被開啟了。
眾人條件反射般的把目光唰的一下,全都彙集到了此處,氣氛馬上顯得凝重而有緊張。
韓立一臉疲倦之色的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,他看到了眾人臉上凝重的神情,微微一笑:
“沒事了,餘毒已完全驅除乾淨,李長老再休息一晚上,明天就會自動醒來。”
韓立這句話說的很自信,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,這次清除餘毒會進行的如此順利,一點波折也沒起。
李氏等人聽到此話,一個個喜笑顏開,原先沉悶心情全部一掃而空,幾位急性子的人就要急著闖進去看看,韓立一伸手,把他們攔了下來。
“李長老現在身體很弱,忌諱人多嘈嚷,而馬門主兩人為了驅毒,也元氣大傷,正在調息中。我看,還是少進去幾人的好,最好只是夫人一人進去的為妙。”韓立對李氏鄭重的說道。
李氏聽到這個好訊息,哪還有什麼其他的意見,連忙點頭答應,也顧不得答謝韓立,就一人匆匆的進去臥室。
第七十三章厲飛雨的心思
李氏一進屋就聞到一股腥臭之味,然後就見到馬門主、錢長老二人盤坐在床前兩側,正閉目調息。
在二人中間的空地上,則有一盆漆黑如墨的血水,那股腥臭味正是從水中散出的。
他二人臉色有些蒼白,顯然真像韓立所說的那樣,耗費了不少的功力。
李氏心中頓時對二人,有了幾分感激之心。
她雖不會武功,但在耳燻目染之下,也知道此時忌諱打擾二人,便連忙放慢了腳步,輕巧的走到床前,向床上之人望去。
只見床上的李長老香甜的熟睡著,原來眉頭之間的痛苦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,雖說臉色還有些青黃,但上面的黑氣已蕩然無存,身上毒斑也只剩下水印一樣的淡淡痕跡,讓人幾乎看不出來。
看來毒性真的完全解除了,李氏不禁喜極流泣。
過了好一會兒,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,才想到自己應該回去韓立重謝才是,於是抽身又輕輕的走回客廳,可是一到門外,就馬上被人圍了起來,七嘴八舌的被問個不停,卻沒有在眾人中看見韓立。
她不禁有些驚訝,忙問起馬榮等幾人來。
聽了他們的回話,李氏才知道,韓立開了一張養身的藥方後,就已經告辭,飄然而去,並沒有在此再多待一時半刻。
李氏聽後,半晌無語,但心中已打定注意,一等李長老的身體康復後,夫婦二人就一定要親自上門,去重金答謝對方的救命之恩。
李氏並沒有覺,屋內除了那位韓神醫外,還少了一人,那就是原本寸步不離張袖兒的厲飛雨。
在某條偏僻小路的旁邊,一顆茂密的大樹下,剛從李長老家出來的韓立,正躺在草地上頭枕著雙手,無聊之極的查著某根樹枝上的綠葉。
當他查到近千的時候,一個黑影從天而,以老鷹捉小雞之勢向他身上撲了過來,看起來氣勢洶洶,彷彿有深仇大恨一般。
“喂!別鬧了,每次一見面,怎麼老想動手動腳的,我可不是那位張袖兒啊!”
韓立的此話一出,那個黑影在半空中靈巧的一轉身,輕飄飄的落在了韓立的身側,姿勢優美之極,正是緊隨其後趕來的厲飛雨。
“韓立,就你那黑不溜秋的模樣,也配和張袖兒姑娘比,這不是純粹寒摻人家嗎?”
厲飛雨一聽此話,沒有好氣的輕輕提起右腳尖,在韓立的臀部來一記腳丫子,以示懲戒。
韓立聽了後,翻了翻白眼,隨後一個鯉魚打挺,站了起來。
“看來我們厲大師兄,是重色輕友定了,我真是交友不慎!”
“少說廢話,你到底叫我來幹嗎?要知道,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接近張姑娘的機會,就這樣白白浪費掉了,若不說出個能接受的理由來,你休想過關!””厲飛雨顯得有些憤憤不平,對韓立這次莫名其妙約他出來,是深惡痛絕。
“我有約你出來嗎?我怎麼不知道,我親口說過嗎?”韓立故意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,顯得非常的誇張。
“你出來時,對我擠眉弄眼的那副模樣,除非瞎子,是個人都能看出來。別繞彎子了,沒有什麼事情,我真得要回去了。”厲飛雨轉身就要走,那架勢到讓韓立看不出真假來。
韓立不打算繼續捉弄對方,突然神色一變,正色對厲飛雨說道:
“不要怪我多嘴,作為朋友我想問一句,那張袖兒知不知道,你服用抽髓丸,只剩下數年壽命的事?”
厲飛雨一聽此話,臉“唰”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,沒有了一絲的血色,半天沒有說一句話。
韓立暗歎了一口氣,知道不用再問下去了,此刻對方的表情就已說明了一切。
“你何必要把我活生生喚醒啊!”厲飛雨的神情很悲哀,半晌之後,才痛苦的說道。
韓立沒有回答厲飛雨的質問,而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,以示寬慰。
“你應該聽說過,感情這東西,付出的越多,你的痛苦也會太多。”韓立終於在對方情緒稍微平穩下來時,說出了這麼一句富有哲理的話來,讓厲飛雨聽得一愣。
“我趁你還未深陷其中的時候,把你拉出來也是為了你以後少痛苦一些。”韓立又緩緩的補充了一句。
厲飛雨呆呆的看著韓立,眼中的神色有些奇怪。
“怎嗎,有問題嗎?”韓立被厲飛雨的眼神瞅的有些毛,連忙上下打量了下自身。
“你小子才多大?怎麼說的好像看透紅塵的情場老手一樣,難道你已經歷過男歡女愛?”厲飛雨忽然開口問道。
“當然沒有,這些話都是從書上看來的,我覺得好像很有道理,就拿來開解你了。”
“哦!原來是這樣,我說呢!憑我玉樹臨風的瀟灑模樣,怎麼可能在這方面還要落在你後頭,要你來大談感悟,原來只是紙上談兵!”厲飛雨長長出了一口氣,連連拍拍自己胸脯,彷彿被嚇得不輕。
韓立無言了,這小子恢復的也未免太快了吧,剛才還要死要活的,轉眼間就又嬉皮笑臉了,還真是個情緒化的傢伙。
不過韓立還是一副打破砂鍋,追問到底的樣子,又問道:“你真得放棄了張袖兒姑娘?看到她被別人抱在懷裡也無動於衷?”
厲飛雨本來嬉笑的神情馬上變得冷酷無比,他充滿殺氣的冷冷說道:“誰敢用手碰張姑娘一下,我就剁了他的爪子!”
“我死之後的事,我不管也管不了,但我活著的時候,張袖兒姑娘只能是我一個人的。”他的話語聲似乎能把人凝結成冰。
第七十四章御風決
韓立望著厲飛雨變得有些霸氣的臉龐,肅然無語,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。
忽然,厲飛雨身上氣勢猛然一收,又回到了嬉笑模樣,他對韓立突然眨了下眼睛,嘿嘿大聲說道:
“怎麼樣,我剛才的氣勢夠足吧!是不是霸氣橫生,一代梟雄本色,讓你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,馬上立起效忠之心。”
韓立被這番話給弄的有些苦笑不得了,剛被他前面的話說的有些感動,但後面幾句話,又立刻把他自己打回了原形。
韓立狠狠地瞪了他一會兒,咬牙切齒的說道:“梟雄?我看更像狗熊!”
厲飛雨不在乎的哈哈大笑起來,笑得非常的暢快,似乎對他能一時鎮住韓立而大感高興。
韓立卻漸漸恢復了平靜,他在對方笑聲中,突然淡淡的說道:
“先前我已經提醒過你了,你也很清楚自己的處境,那我如今再慎重問你一次,如果散功的話,我還可讓你多活許多年,這樣一來你就可和張姑娘一起生活好久,你就不再考慮一下嗎?”
韓立的笑嘎然而止,他的臉色沉了下來,眼中暴射出幾縷精光直直盯著韓立,沒有開口回話。
可韓立神色如常,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,只是用清澈的目光回視著對方。
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後,厲飛雨才把眼中的神光收了回去,臉色好看了一點。
“韓立你不是不知道,我絕不會考慮自動散功的事,我知道你是為我好,但以後不要再提了,好嗎?”他強顏笑道,話裡有幾分懇求的口吻。
“更何況,你認為我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庸人,張姑娘還能看得上我嗎?”這句話厲飛雨說得有些自嘲的味道在裡面。
韓立默然了,把頭轉頭一邊,沿著小路往厲飛雨來的方向望去,靜靜的看了片刻後,開口沉聲說道:
“既然你拿定了注意,我以後也不再勸你了,你快回去吧,希望你和張袖兒姑娘真的能成就好事。”
厲飛雨聽到韓立此話後,臉上立刻喜笑顏開,他使勁的拍了韓立肩膀幾下。
“好兄弟,這幾句話我愛聽,也是今天聽的最高興的話了,那先我告辭了。”
他隨後身形一躍而起,幾個起落後,就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,人已變得無影無蹤。
“好痛啊!”韓立忽然緊捂起肩頭來,剛才厲飛雨那幾巴掌,竟然偷偷用上了內勁,讓他的肩頭此刻高高腫起,如同小紅饅頭一般無法碰觸,這下吃的苦頭著實不小。
“這臭小子,為了報復我揭開他的痛處,竟然用這種方法報復我。”韓立一邊呲牙咧嘴的想著,一邊手忙腳亂的從懷裡掏出療傷的靈藥,解開衣衫,敷在了肩上。
“咳!好不容易善心作一次,竟然落了這麼個下場,自己還真不是做好事的料!還是回去領悟法術去吧!這此的暗算也只有在下次見面時,再找回來了。”韓立有些不甘的想道。
……
……
此後,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,韓立已經十八歲了。
在這期間,七玄門迫於野狼幫的不斷蠶食,終於正式對其宣戰。
從此在兩股勢力的交接邊緣處,爆了無數大大小小的衝突,有不少和韓立一同進山的夥伴,也葬身在這些爭鬥中,這讓韓立感慨不已。
谷外的大鐘,也因為傷員的增多,而被敲響的格外頻繁,這倒讓韓立練習了不少高難度的救治技巧,使其在醫術上有了大大的進步。
不過即使有了韓立的妙手回春,還是有不少的中高層紛紛落馬,他們要麼戰死在當場,要麼傷勢太重死在了半路之上,連給韓立救治的機會都沒有。
但也因為如此,雙方都有不少青年高手嶄露出了頭角,坐上了那些隕落之人的高位。
比如說野狼幫的五煞三鷹二豹,七玄門的七傑雙雄等人,就是其中最出名之人,厲飛雨就是雙雄之一。他因親手斬殺對方紫衣掌旗使一名,已做到了外刃堂副堂主的高位,可稱得上是位高權重,而且和張袖兒的感情也在飛的展之中,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。
韓立知道此事後,只能輕輕的嘆口氣,他不知道厲飛雨做的是對還是錯?畢竟他不是厲飛雨,沒有身臨其境,是無法體會其中的是非對錯。
不過如果換成他,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投懷送抱他人,韓立自問無法做到,但明知自己就要死去,還要去娶對方,好像也沒有這麼大的魄力。
因此韓立只能裝聾作啞,畢竟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個親疏遠近,厲飛雨是自己的好友,當然要稍微偏向他一點了,韓立對此倒心安理得很。